云川漫步

你是我的神,而我是渎神的人。

见翌思迁:第八十五章&八十六章 决裂

文案及设定

腹黑手更黑的老狐狸 vs 又皮又脆的叛逆狼崽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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湛迁没有打电话、没有发信息,他了解湛翌君,这时候那人必然是对他不理不睬,若是发消息必定石沉大海、打电话也不会接,要想找到他,唯有当面堵截一条路——让那人无处可避。


直到这时候,湛迁才猛然发觉,湛翌君甚至没有告诉他,他新租的房子地址。湛迁越想越觉得,湛翌君的离开蓄谋已久。


湛迁不知道该去哪里找湛翌君,唯有去建江商业银行大厦碰碰运气。湛迁作为湛秉言的独子,自幼进出商业银行大厦无数次,一楼保安早已认识他,因此轻松放过。


湛迁直接杀到公司部,找到湛翌君的办公室并不难,只消绕着整个楼层转上一圈便能找到。


幸运的是,虽然是周末,可湛翌君真的在办公室里加班,湛迁站在办公室门口,隐隐听见湛翌君的声音在里面打电话。


湛迁忽然想起,他初一那年也曾像现在这样,突然到访商业银行,当时恰巧看见湛翌君指导自己徒弟写报告,当时的湛翌君介绍他为“这是我弟”,言语间的亲昵把湛迁开心坏了,可是发现竟有别人称呼湛翌君为“老师”,湛迁还是很不满,尽管湛翌君解释说是行业管理,可湛迁还是闹脾气说——“你不许结婚!不许有自己的小孩!你只能有我一个!”


那时的湛翌君是怎么回答的呢?


那时的湛翌君,似乎只是很亲昵地叹了句:“小家伙!”


湛迁立在办公室门口,眼底爬上一片血丝,他有多久没被那人亲昵地称呼过了?


太久太久,久到,他在听说流言之后,几乎不假思索地要找湛翌君对质,他不相信,他们过去的情谊皆是假的,、那人对他的关心也是假的。


湛迁深吸一口气,敲了敲办公室的门。


湛翌君朗声道:“进。”


湛迁推门而入,进入后,将办公室的门关上,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湛翌君,薄唇锋利:“看到我,意外吗?”


湛翌君淡然坐在办公椅上,推了一下眼镜:“没记错的话,我们已经解除师徒关系,没有必要再来往了。”


“没有必要来往?湛翌君,你就那么迫不及待地想摆脱我?!”湛迁眼底血丝更重,他大步走到办公桌前,双手狠狠拍在桌面,撑着桌子向前探身,凶狠又脆弱,“是,我们确实曾经解除关系!但我后悔了,行不行?!”


一句话说完,湛迁意识到自己由于情绪过分激动,话说得太冲,他没忘记,自己是来寻求真相、不是来吵架的,因此竭力压下心中钻心的痛楚,缓了语气,服软道:“我错了,我道歉,您怎么罚我都行。”


湛迁眼底赤红一片,小声补道:“别不要我。”



小狼崽子不喜欢服软,可不代表,他不会服软。事实上,在湛翌君面前,他曾一次又一次服软、认错、求饶,只因不愿失去那个人。


他曾问他:你愿意接受我的赎罪吗?


他曾说过:对不起……让你失望了。


他也曾求过:别说,求你……别说下去!我知道,我都知道……我知道你要说什么。不会的,绝不会有下次,我保证!


那些时候的湛翌君是怎么说的呢?


湛翌君淡道:谈什么赎罪?师父怎么会跟徒弟计较?


湛翌君说:没关系,我说过不会放弃你的。


湛翌君甚至无奈地说过:我其实很不喜欢你在我跟你谈正事的时候,撒娇博我心软,但我不得不承认看你这么难过,我确实很心疼。


湛迁紧紧盯着湛翌君,一双眼里有无数的话。


他想说——你不是说不会放弃我吗?继续抓紧我啊!


你不是说会心疼我吗?继续心疼啊!


可这一次,湛翌君回复他的,只有冷冰冰的一番话:“晚了。我说过,自你提出结束那一刻起,我们的师徒关系,便彻底结束,从次以后我将彻底退出你的生活,绝不会再管你半分。”


“你说过,你永远不会抛下我,”湛翌君这话说得太绝情,不留一丝余地与情面,湛迁呼吸都要停滞,他失控了,脱口而出,“你说我不是你一时兴起的喜欢,而是无可推卸的责任!”


湛翌君冷淡道:“我也说过,那是在你不说结束的前提下。湛迁,第一次给你立规矩我就告诫过你,结束的机会只有一次,这一步一旦迈出去,再也回不了头,我也不会允许你回来。所以,现在,请你出去,作为一个陌生人,你没资格留在我的办公室。”


“陌生人?湛翌君你说什么?你说我是陌生人?!”


三年了!


三年来多少藤条戒尺之痛,多少冷战攻心之痛,都比不上湛翌君这一句轻飘飘的“陌生人”,湛迁嗓子瞬间沙哑,他嘶吼道:“我们近三年的师徒情谊,就被你这么轻飘飘的一句‘陌生人’一笔勾销?你不看我的面子,难道连我爸的面子也不看了吗?”


湛翌君面无表情:“我现在不再担任行长秘书,湛秉言不再是我的老板,现在的我,需要对整个商业银行负责。”


“你——”湛迁只觉得喉口一阵甜腥,一股强烈的呕血冲动涌上来,他难以置信地质问道,“所以举报信说的是真的?你真的背叛了我爸?!”


“跟你有什么关系?”湛翌君淡道,“商业银行不搞裙带关系,我从来都不是‘谁’的人,我只是一名银行的员工。”


“那你当初为什么要收我?!你敢说不是为了牟取行长秘书的职位?!”


“行长秘书的职位,是靠我的才干得来的,我通过了商业银行一切应有的应聘流程,笔试、面试都符合规定,”湛翌君看着湛迁,云淡风轻地说着残忍的话,“我只不过是需要一块敲门砖,而你——恰巧再合适不过。”



湛迁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,巨大的心痛撕裂了他。



他那么信任湛翌君、那么依赖湛翌君,可是湛翌君……



听着湛翌君亲口承认,自己不过是他的一块“敲门砖”,湛迁只觉得隔空挨了一记狠厉的耳光,自己这么多年的臣服像个巨大的笑话,他颤抖地问道:“所以录音是真的?”



“怎么,你没问过你爸吗?”湛翌君嘲讽道,语气里充满了无所谓,“录音当然是真的。不然你以为我会愿意管教你?想想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做了什么——逃课,去网吧,和社会小混混打架,还差点把自己给打死了,你是我见过最糟糕的小孩。不懂规矩、盲目自大,不会审时度势、只会梗着脖子往前冲,毫无上进心,成绩差、不努力也就罢了,还逃课出来打游戏,可以说,你在每一个维度上,都不符合我的审美,如若你不是行长的儿子,我会愿意教你?”



“你说什么……”湛迁僵在原地,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,他什么都听不见、什么都看不见,只有胸口处的疼痛不断放大,他颤声重复,“你说……你其实不想教我?”


当初,那个人不是这样说的!


那时候,湛翌君揽住湛迁的肩膀,浅浅问他:“你呢?想跟我学吗?”


湛迁欲迎还拒地“我……我不要”,就在他以为他要失去他的时候,湛翌君忽然手一伸,把他箍得更近,凑到他耳边,压低声音说“你拜我为师,我负责说服你父亲给你买一台电脑,如何”?


当初,湛迁也问过他,为什么?


那时的湛翌君淡淡一笑——“看中你了,行不行?小少爷赏个脸,恩?”


湛迁一直以为湛翌君是喜欢他的,一直以为湛翌君是第一眼就看中了他——看中了那个没人疼没人爱的、被众人视为扶不上墙的烂泥的湛迁。


可是,现在湛翌君居然说……?!


从简云昊那里听到消息后,湛迁一直安慰自己,要听湛翌君解释,他曾经那么信任他、依赖他,只要他说一句“不是”,哪怕再拙劣的理由、再空洞的借口他都会无条件地相信湛翌君,可湛翌君竟然亲口承认仅仅是利用他牟取职位?!


怎么会这样?


怎么会这样?!


这才是实话吧!不想教我才是真的,之前那些不过是谎言!都是假象!!


心痛地快要死掉……


连眼泪从眼眶里滴下来,湛迁都毫无察觉,他只是呆呆地问道:“你说——我不符合你的审美,我是你见过最糟糕的小孩?湛翌君你再说一遍?你……”


他不想哭。


可是眼泪不听使唤,不停地往下掉。


湛迁连抬手擦一下的力气都没有,他只是失魂落魄地立在那儿,任凭泪水疯狂地往下掉,而湛翌君,自始至终无动于衷,他就那么静静地坐在这儿,仿佛面前失声痛哭的不是他曾千般宠爱的孩子,只是一场闹剧里可笑的小丑。


湛迁曾被感动哭过,曾经太过害怕而哭过,可从来没有因为疼痛而落泪,那些年在湛翌君的家法下辗转,皮肉之苦从没打哭过他。此时此刻,湛迁终于知道,原来心脏可以这么痛,原来极致的痛楚,真的能逼下眼泪来。


那是他的神啊!


他曾视他为自己的信仰,仰仗他赐予的光和热而活着,他倾尽努力只为博取那人一句夸奖,可是如今,神明残忍地抛弃了他。


没有作恶的人,却被迫堕入无间地狱,他的世界不再有光,有的,只剩痛苦的折磨。



“什么时候有的想法?”湛迁的声音从很远、很空的地方传来,好像已然灵魂出窍,他机械地、木然地看着湛翌君,又像是幡然醒悟一般,愤怒地抨击道,“你早就不想要我了吧。一直强撑着自己不主动扔掉我,真是难为你了!你不肯做恶人,反而用冷暴力逼我先说结束,湛翌君你真他*的虚伪!我看不起你!”


湛翌君冷笑一声:“湛迁,你现在不是我徒弟,凭什么在这儿对我大呼小叫?出去。这里是建江商行大厦,容不得你放肆!”


“我凭什么?哈,你居然质问我凭、什、么?!”湛迁仰头大笑,他双目含泪,极殇而笑,几近癫狂,“湛翌君你有没有心?你和我爸定的军令状是多少?考进年级前五十对吧?我早就考进前五十了,你为什么拖到现在才逼我离开,恩?!”


“作为领导秘书,关心上司的子女,也在秘书职责范围内。”


“你肯教我仅仅是因为你是我爸的秘书?!”


湛翌君只是冷漠道:“不然呢?想想我教你之后你都做过什么事,霸凌同学,逃课、去网吧而且屡教不改,谎话张口就来,欺瞒我一次又一次,稍取得些成绩便得意自满,我早就对你失望透顶,若不是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,怎么会勉强教你到今天?”


他明明不是这样说的!!


那一年除夕,湛迁赖在湛翌君床上,感慨“师父真好”,而后湛翌君温柔地说道“小迁儿也很好啊”。


那时的湛翌君,分明眼里有光,他一条一条地夸他:


“勤奋好学,这半个学期以来,你的努力,我都看在眼里。我看得到,你在认真写作业、认真动脑子,自然,成绩提高得快。”


“有骨气、有担当,该你的责任,从不推脱。”


“我最喜欢你的一点,是你知错能改。知错能改,听起来简单,其实很难。很多人都能说一句‘知错’,但很少有人‘能改’。小迁儿,为师发自内心地觉得,你很棒。你以后,一定能成为国之栋梁。”


那时的湛翌君分明告诉他——“没什么不好意思的,我说的是实话,我们小迁儿就是一个很优秀的孩子。”


可是,现在湛翌君竟然告诉他,他不符合他的审美,他是他见过最糟糕的小孩?!湛翌君竟然说——“我早就对你失望透顶,若不是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,怎么会勉强教你到今天”?!


不可能!


怎么可能!!


湛迁在心里撕心裂肺地呐喊,绝望地看向湛翌君,可那人的眼底不再有温柔和疼爱,有的只是无边无际的冷漠和不耐烦。


不是这样的!


不是,一定不是!!


可是……可是湛翌君也说过:


“湛迁你太让我失望了!小小年纪却满心都是恶念,从根儿上都烂透了!”


“你除了对打游戏感兴趣,还能做什么?”


“不思进取,还很骄傲?难怪考年级倒数第一也无所谓。”


“考不上高中也无所谓是吧?反正你爸有的是钱,养你一个废人绰绰有余!你就给我混日子,接着混!”


“我原先以为,你只是贪玩,没想到品德败坏至此。”


湛翌君也说他——“朽木不可雕,粪土之墙不可杇。”


他也说过——“你没资格要我疼你。”


不对!


不对!!


湛翌君说的分明是:“就算是现在这样差劲的你,我也不会嫌弃,依然愿意教你、疼你。”


他明明那么温柔!!


那个男人的温柔触手可及,令人无可救药地沦陷。


他明明说过“我承诺,永远不会抛下你”,他说过的!说过的!!


湛迁像溺水的人紧紧攥着浮木一般疯狂地回忆他们过去的片段,过往的柔情与狠辣在他脑海里交织,把他的心脏撕扯成几瓣,他痛苦地抱住脑袋,撕心裂肺:“你说过喜欢我的!你说过我的努力你都看得到,你说最喜欢我知错能改,你说你觉得我很棒,你还说我以后一定能成为国之栋梁!”


湛迁后退两步,只觉得浑身冷得连血脉都被冻住,他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,疯了一样地喃喃自语道:“年前……过年前你不再担任行长秘书,所以你才会在过年的时候那么冷酷地对我?根本不是因为什么裴沫,就是因为你不想要我了对吧?你终于不是行长秘书,终于不用再看我爸的脸色行事,终于可以彻底丢弃我了,对不对?!还谈什么四十五天的惩罚期,哈哈哈,我好天真,竟然信了你是真心为我好,竟然相信你是在惩罚我!”


“你觉得是就是吧,”湛翌君不耐烦地一挥手,拿起座机无情地说道,“保安,有人在办公室闹事,过来处理一下。”


湛迁终于彻底崩溃。


——当他不在意你的时候,连亲自赶你走,都是脏了手。


大厦保安自然认识湛迁,闻讯赶来的保安面面相觑,堵在门口,谁也不敢上前拉他,湛迁望着湛翌君,他声音生了锈,半晌,只说出两个字:“我走。”


离开之前,他深深地、深深地望了湛翌君一眼,眼底全是森寒的恨意。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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感谢 @鲨手 、 @GYY 打赏!


2.5 更的量,一次放完阅读体验更好。

让小心心、小蓝手和评论 如君迁的暴风雨一样 热烈地朝我砸来吧!!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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