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川漫步

你是我的神，而我是渎神的人。

第41章你对谁都这么好吗

✓ 今天的局面是：严肃冷厉老师 x 又乖又软的学生

【我不喜欢你抱别人。】

秋沐之的情绪恢复得很快，严青泽却没有那么快恢复，亦或者，他会考虑得更多。

严青泽没有急着把秋沐之带回家，而是带他在校园里逛了逛。

秋沐之其实不想走路。

他每走一步，都会牵动身上的伤——大概是青了。

但是严青泽要他跟着，他哪敢说“不”。

两个人从校园内走到校园外，严青泽步速不快，一路上，严青泽漫不经心地问着秋沐之各种生活上的事情，通过这种闲聊，消解刚刚那场交锋带来针对情绪。

走着走着，在学校后门外面的街上，他们遇到一个在路边弹吉他卖艺的男生。

秋沐之停下脚步，专注地听了一会儿，男生唱的很好听，听得出有几分音乐素养，但给他付费的人很少，秋沐之走过去，扫描男生的付款码，想要给他支援一些费用，却猛然想起，自己把上个月的生活费都转给了葛杨，卡里没剩几块钱。

严青泽适时地主动用自己的手机扫码，说道：“我来。”

“叮——收款到账，八百元”

清亮的提示音，让男生很是惊讶，一般给他打赏的都是几块、几毛，他从来没一次性收过这么多钱，他赶忙叫住准备离开的秋沐之：“同学！谢谢你。”

“同学？”秋沐之品味着这两个字，“你是……庐政的学生？”

“是的，我是法学大类大一新生，”男生自嘲地一笑，“这个月，又拿不到生活费了，所以出来摆摊，想赚点吃饭钱。”

男生说道：“谢谢你，但我……我不能收你那么多钱。”

“没关系，”严青泽淡道，“拿着吧。”

“这……”男生还是不好意思，问道，“同学，我能加你好友吗？如果过一段时间，我赚够了钱，我把钱还你。”

“好，我加你好友，不过，钱就不用还了，”秋沐之笑着打开自己的聊天软件添加男生，“今后如果有时间，好好学习。”

严青泽好笑地看着他用大人的语气说话，两个人加完好友以后，秋沐之又聊了几句，鼓励那位同学好好生活，才离开。

“老师。”

等他们走到看不见那个男生的地方，秋沐之主动开口。

他只是喊了一声，便没再说下去，严青泽看出他欲言又止，停下脚步，说道：“你说。”

“上个月你给我的生活费，我借给葛杨了。葛杨家里很困难，是贫困户，但是之前院里辅导员卡着不肯给他申请助学金，他奶奶重病，每个月都需要高额治疗费，所以，我把我的生活费借给他了。我……”秋沐之面露愧疚，“对不起。”

严青泽问道：“对不起，什么？”

秋沐之小声道：“对不起，我应该先征询你的意见，毕竟是你给我的钱。”

严青泽淡道：“给了你，就是你的。不用道歉，你有权用这些钱做任何事。而且，我很高兴，你按照约定，把钱都用完了。我非但不需要你道歉，还应该给你奖励。”

秋沐之小声嘀咕了一句“那能不能……”，后半句话说的非常轻。

严青泽轻笑一声：“我没听清你说的什么，但是——不能。”

秋沐之：呜呜呜，我想问的是能不能用奖励抵消惩罚。

严青泽：猜到了。

严青泽似乎是怕发生误会，又补充道：“如果你想问的是，你这个月、下个月乃至以后的生活费，能不能继续借给葛杨。那么，是可以的。给了你，就你的，你要怎么支配都可以。”

秋沐之似乎没想到严青泽会主动这么说，他欣喜地抬起头：“真的吗？！”

严青泽肯定道：“真的。”

“太好了！”秋沐之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，盘算着，“葛杨说他找到了兼职，但是不知道靠不靠谱，我得关注着，万一他兼职没得做了，我最好再借他一点钱。”

严青泽看着他认真盘算的模样，语气忽而玩味：“那个葛杨，对你来说很重要？”

秋沐之被他这句拉出思绪：“诶？”

严青泽的表情，有些微妙：“还是说，你对所有人都那么好吗？”

秋沐之：这、这是……

秋沐之：怎么觉得老师这话，弦外有音呢？

秋沐之敏锐地捕捉到严青泽的情绪变化，问道：“您……怎么了？”

严青泽笑了一下，他太擅长带过话题，随意地说道：“刚刚那个同学，还有葛杨，你和他们，并不熟吧，但你愿意倾尽全力帮助他们。所以我很惊讶，你好像，愿意帮助任何人。”

秋沐之的脚步停下来，他沉默片刻，忽而说道：“之前，你问过我为什么高考会考砸，但我一直没有回答你。”

“我记得，”严青泽一颔首，虽然不明白这两个话题有什么关系，他还是善解人意地说道，“如果你不想说，仍然可以不说。”

“不，我想说，”秋沐之抬起头，深吸一口气，“其实高考前的每次月考，我都考得很好，我说过要考去你的母校，以我的月考成绩，肯定能上江大。我说这句，不是为了给自己辩解什么，我只是想告诉你：答应过你的事，我都有努力在做到，我不是那种荒废学业的人。”

严青泽的心脏蓦然疼了一下。

——是刚刚逼迫他承认高数测验考砸的时候，伤到他的心了吧。

秋沐之继续说道：“高考前一晚，爸妈为了给我庆祝考试，炖了一大锅肉。顺便把前几天的剩菜也炖进锅里，本来没什么问题，以前我们家也经常把剩菜做成第二天的炖菜，可是那一天，偏偏是那一天，饭菜出了问题。那一夜，我在家里上吐下泻，整整一宿都没合眼。第二天考试，一进考场，肚子疼得厉害，根本没办法集中精力写试卷，写到一半又去洗手间呕吐，第一场考试，我几乎只用了一半的时间匆匆答完卷子。更糟糕的是，从当天下午开始，我发起烧来。第一天考完，爸妈带我去了医院，我吃了药、也打过点滴，可是哪儿有那么快能好？整场高考，我几乎都是迷迷糊糊地撑过来，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试卷上写了什么。”

“之前你问我，我一直不说，是不希望你觉得我为自己考砸找借口。但其实……其实……”

秋沐之说不下去，难过得快哭了。

他问自己：要是当初按约考上江大，今天老师还会认为自己学习态度有问题吗？

他颤声说道：“我没有……我从来都没有觉得您对我的要求，仅仅是不挂科，我也不可能对自己要求那么低，我……”

“好了好了，不说了，”严青泽把他拥进怀里，心疼坏了，他坦诚道，“我不是真的觉得你学习态度差，我是因为看到你抱葛杨，不高兴才会说那些气话。”

秋沐之红着眼眶，仰起头，迷茫地眨眼，好像少眨一下泪珠就会掉下来似的：“什么？”

给严青泽看得更心疼了，他解释道：“我不喜欢你抱别人，所以找了个由头罚你。”

“呃……啊？”这完全是秋沐之预料之外的答案，他睁着眼睛盯着严青泽的表情，似乎想从中寻找破绽，然而严青泽的脸色很认真，足以让秋沐之相信，秋沐之如释重负地松一口气，像是终于得到原谅似的扑进严青泽怀里，呜咽道，“您不喜欢的话，您罚我啊！回家、去黑阁，您想怎么罚都可以，想罚哪里都可以，我任您处置。”

严青泽不置可否，他抱着秋沐之，揉了揉脑袋，安慰道：“别难过了，没有不喜欢你，我也一直都知道你很刻苦，学习也很努力。只是……”

严青泽顿了顿，问道：“如果高考是一场意外，有没有想过复读？”

严青泽其实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，但他想听秋沐之确认他的猜想。

秋沐之深呼吸几次，平复心情，说道：“没有。家里不可能供我复读，我的机会，只有那么一次，考砸就是砸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