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川漫步

✓ 7+k字大长更！

✓ 今天的局面是：严肃腹黑老师 x 又乖又软的学生

【“但是，我会哄你。”

——收礼物吧，小朋友。】

 

“唐亮凯的事，你怎么看？”

在开车去饭店的路上，严青泽看似随意地问道。

 

严青泽的语气很自然，像是寻常父子间的聊天一般，可秋沐之有一种错觉，是老师在给他出课后思考题。

 

因此，秋沐之略带紧张地问道：“什么……怎么看？”

 

严青泽一边开车，一边淡道：“我是老师、他是学生；我功成名就、他涉世未深；只要我想，单凭他以权谋私这一点，能轻易逼他退学，亦或者，我有一百种方法能让他的《法律实践》课程挂科。但是我没有那么做，怎么样，觉得委屈吗？”

 

秋沐之摇了摇头，肯定道：“不会。您那么做，一定有您的理由。”

 

“我跟你谈感受，你却要讲道理，恩？”严青泽说道，“你还是个孩子，有不满意很正常，没必要逼自己六根清净。这么懂事，我会心疼。”

 

心疼……

 

秋沐之一愣。

 

秋沐之小时候，父母都是亥铁厂员工，那时的亥铁厂效益佳、福利好，工作又稳定，被誉为令人羡慕的“铁饭碗”。后来，亥铁腾飞，老板带着大家一起炒作，秋沐之的父母也参与了，看着卖得越来越贵的亥铁，大家都兴奋地以为要过上好日子。可惜天有不测风云，那一年亥铁崩盘，苏国倒闭了无数亥铁厂，也包括秋沐之父母的单位，不仅前期跟着老板一起炒作投入的钱血本无归，还欠下许多负债，他的父母也双双下岗，开始摆摊卖炒米线。

 

尽管生活艰难，秋沐之的父母仍然恩爱，也很疼他，虽然给不了太多物质，买不了什么东西，但是家庭氛围一直很好。也因此，秋沐之自幼懂事。秋沐之从来不会主动要父母买东西，更加不会像别的小孩一样，向父母抱怨自己遭受的委屈。

 

评价一个小朋友为“懂事”，是一种很残忍的评价。

 

因为那意味着，他在本该天真烂漫的年纪早早学会隐藏自己的欲望，别的小朋友哭的时候他不能哭，别的小朋友撒娇的时候他不能撒娇，他用自己稚嫩的肩膀试图去扛起家庭的重担。

这是秋沐之第一次听到别人说——这么懂事，我会心疼。

 

他一直以为懂事，是一种优良的美德，是该被鼓励、被提倡、被发扬光大的，秋沐之怔怔地想道：原来懂事，是一件值得被心疼的事情吗？

 

秋沐之说道：“我相信，您做出的选择，一定是正确的。”

 

“比起正不正确，我更关心，”恰好一个红灯，严青泽停下车，深深地望进秋沐之的眼眸，“你高不高兴。”

 

秋沐之：！

 

他的心脏漏掉一拍，他几乎不会说话了，怔怔地答道：“我……挺高兴的。”

 

严青泽不打算让他蒙混过关，反问：“你高兴什么？”

 

秋沐之小心又诚恳地说道：“能见您一面，已经很高兴了。”

 

这次轮到严青泽怔住。

 

原以为，秋沐之说“我挺高兴的”是一句客套话，因此严青泽才反问，怎料小孩会说出“能见您一面，已经很高兴了”这样的话来。

 

严青泽无语——现在，他更心疼了。

 

曾经有一位前辈对他说过，最好的尊重是不干涉，于是，秋沐之不联系他，严青泽也没再主动联系，只是在暗中观察着，确保他不陷危险。

 

早知道……

 

早知道小孩怀揣着“能见您一面，已经很高兴了”的想法，他要什么“不干涉”？！

 

严青泽在心里骂了一声脏话：就不该听珞秉寒的馊主意！

 

——没错，之前告诫他“最好的尊重是不干涉”的那位前辈，正是珞凇。

 

珞凇的父亲是最高检的检察长，严青泽是青年律师中的翘楚，两个人免不了产生交集，只不过，这个两个人最初的交集，并不是在律政界，而是……

 

严青泽定了定心神，说道：“今天课上，你说法律的意义，在于保护千千万万手无寸铁的人们。”

 

他顿了顿，又道：“我从没想过要保护千万人，我只关心，我在乎的人。”

 

……在乎的人。

 

秋沐之快被他一记又一记直球砸晕了，他晕晕乎乎地想：哥哥在乎的人，会是……我吗？

 

家境的困难，让秋沐之从来不敢耗费时间伤怀，他只想认真学习、好好赚钱，多攒一些钱还清家庭负债，爸妈的压力也能小一些。

 

他不是不委屈，他是，不敢委屈。

 

 

“如果……”秋沐之试探性地问道，像坚硬的贝壳，露出一条缝隙，“如果我说委屈，你会为了我让唐亮凯退学吗？”

 

 

严青泽没有立刻回答，他转过一把方向，眼神看右侧反光镜的时候，余光扫过秋沐之，后者的心脏，快速地跳动起来。

 

 

他问出那句话以后，立刻后悔得想要撤回——目前的处理方案，他觉得很合适，原本，并没有想过让唐亮凯退学，只是因为严青泽不断向他释放温柔的信号，才使得他一时脑热问了出来。

 

 

他不自觉地紧张起来。

 

 

 

严青泽沉声答道：“不会。”

 

 

秋沐之：！

 

 

秋沐之的心，快速往下沉。

 

 

果然啊……

 

 

怎么办？他会不会……觉得我是无理取闹的小孩？

 

 

像是有预谋的停顿，足足三秒后，严青泽勾起唇角：“但是，我会哄你。”

 

 

“比如——”严青泽左手握住方向盘，腾出右手来，手指往副驾驶位面前的小抽屉一敲，“手套箱打开，是送你的礼物。”

 

秋沐之：！！！

 

秋沐之愣愣地打开手套箱，里面赫然躺着两个白色盒子。

 

严青泽一边开车，一边镇定自若地说道：“你现在用的手机，还是当初我送你的吧，手机型号一年一新，也该更新了。另一个盒子是同品牌的智能手表，可以与手机互联。你这个年纪戴智能手表正好，给你配了两根表带，一根金色米兰尼斯工艺的金属表带，一根白色的swift皮革表带，换着场合配。”

 

你现在用的手机，还是当初我送你的吧。

 

——原来，他全都记得。

 

能见到严青泽，对秋沐之而言，已经像做梦一样了，他怎么也没想到，还能收礼物，但是——

 

“这……”秋沐之为难地说道，“我、我不能收。”

 

严大律师这辈子送过无数人礼物，从未失手，这还是第一次被人拒绝。

 

严青泽品尝了一秒挫败感，礼貌问道：“怎么，不喜欢吗？”

 

“不是……”

 

秋沐之心想：怎么可能不喜欢？超级喜欢好吗！可是……

 

严青泽继续猜：“不喜欢这么实用的礼物？想要手办、游戏机之类的？”

 

“不是，不是不是！”秋沐之慌乱地否认，他怕严青泽误会，红着脸小声解释道，“只要是您送的，我……都喜欢。”

 

严青泽嗤笑：“是么？”

 

——既然喜欢，为什么不收？

 

“恩，”秋沐之咬了一下嘴唇，小声说道，“太贵重了，我不能收。”

 

严青泽：……

 

猜了半天，居然是因为钱。

 

严青泽差点吐血。

 

那一刻，严青泽切身体会到什么叫“谈钱伤感情”——与秋沐之谈钱，太伤他本人的感情了。

严大家长语重心长：“你看，你考上大学，对吧？”

 

他不提这个话题还好，一提，秋沐之立刻难过起来：“考的……不好。”

 

“那也是考上了！”严大家长循循善诱，“寻常家庭的小孩，考上大学以后，家长都会送升学礼物，既是对小孩踏入人生新阶段的祝福，也蕴含家长的期望。那么，你说，我算不算你家长？”

 

秋沐之：“……”

 

这根本不是一个问题，而是一种诱惑，一个充满蜜糖的陷阱。

 

他很想说算，又怕严青泽误会，他在强行蹭他。

 

他怎么敢奢望，让严青泽当他的家长呢？

 

严青泽加了点压力，淡道：“算或者不算，二选一的判断题，很难答吗？”

 

果然小孩都是不经吓的，秋沐之立刻答道：“呃……算。”

 

严青泽微笑：“那么，家长送你升学礼物，有什么问题吗？”

 

秋沐之：呃……恩？

 

他好像被绕进去了。

 

——论诡辩，顶级律师都不是严青泽的对手，更何况秋沐之呢？

 

严青泽一勾唇角，恢复正经语气，淡道：“收着吧。以后好好学习，便是不辜负我对你的期望。”

 

秋沐之一怔，郑重答道：“一定。”

 

 

 

 

接下来的一段路程，秋沐之坐在副驾驶位上安静地拆礼物，严青泽则专心开车，两个人谁也没说话。

 

半晌，严青泽忽而轻轻喊了一声他的名字：“沐之。”

 

为什么，没有逼唐亮凯退学？

 

因为，不畏强权固然可贵，但更加可贵的是，在手握权柄之时仍能坚守公平。

 

屠龙者终成恶龙。

 

我见过太多的沦丧，我不想你，也变成与唐亮凯一样的人。

 

在他叫秋沐之的同一时刻，秋沐之开心地扬起手臂，把手腕递到严青泽面前，兴奋地说道：“好看吗？”

 

黑色表盘、淡金色钢制表带，在他的手腕上折射出太阳的光辉。

 

严青泽淡道：“很好看，你皮肤白，很衬配钢制表带。”

 

“真的吗！”秋沐之语气里难掩兴奋，“太好看了！谢谢严老师，我超喜欢这份礼物的！我要每天戴着手表一起睡觉，嘿嘿！”

 

他像一个得到糖果奖励的小孩，肆意地向家长表达收礼物的喜悦，周围的一切暗淡都被他的喜悦感染到，染上鲜明的色彩。

 

秋沐之兴奋着，不忘问道：“对了，您刚刚叫我，是想说什么？”

 

“我想说，”严青泽掩去眼底的沉重，转过头来，淡淡一笑，“我们到饭店了。”

 

——这么好的孩子，怎么可能变成恶龙呢？

 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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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

珞秉寒告诉严青泽“最好的尊重是不干涉”，指路踏雪番外——>《月食》。

严青泽：你家孩子什么性格，我家孩子什么性格？那能一样吗！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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彩蛋是秋沐之第一次见到疆皇，在并不了解疆皇真实身份的情况下，把他一顿怼。

恩，秋沐之对疆皇的第一印象很差。

严青泽确实是没被别人拒绝过，他只是被秋沐之拒绝过一二三四五六七八次而已。

看热闹.jpg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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