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川漫步

你是我的神，而我是渎神的人。

第14章你根本就没有心

✓ 今天的局面是：严肃冷厉老师 x 又乖又软的学生

【在秋沐之溺水的时候，严青泽救过他，嵇涵星也救过他，但是冰冷刺骨的河水涌进口鼻的窒息感，教给秋沐之的并不是等待神降，而是——学会游泳。】

那块智能手表，是严青泽送给秋沐之的升学礼物——和手表一起送的，还有一台手机。

秋沐之现在在用的手机，也是严青泽曾经送给他的，都是严青泽的礼物，他舍不得淘汰，更何况手机被他保养得很好，一丁点磕碰都没有。

秋沐之和严青泽商量以后，把手机转赠给自己的父母。新手机摄像头又亮又清晰，很适合与父母视频。

如此一来，留在他身边的升学礼物，只剩下那块手表。

秋沐之曾经觉得，有一块手表，已经很够了。

那块智能手表，可以监测心率，也可以跟踪睡眠，因此秋沐之除了洗澡或碰水的时候以外，其他时间几乎时时刻刻戴着——官方表示，智能手表防水，可以佩戴手表洗澡或者洗澡，但是秋沐之舍不得，他总是在洗澡前脱下手表放好，洗完澡以后，仔仔细细地擦干手腕，才佩戴。

秋沐之有认真地研究手表的功能，它戴在手腕上的每一天，都像严青泽陪伴在他身边一样。

他很珍惜严青泽送给他的礼物，他想一直、一直戴下去。

然而现在，那块手表被摔碎了。

秋沐之沉默着，他蹲到地上，捡起那块碎裂的手表——手表被摔到自动关机，漆黑的表盘屏幕裂出刺目的纹路，纯白表带被红酒渍沾上血腥的红。

秋沐之面无表情地，他又一张一张，捡起地上的照片，掸去照片表面的灰尘，他很小心地拿起照片和手表，重新站起来。

他被惹怒了。

这样的场景，秋沐之不是第一次遇见。

因为天性善良，又颇有几分乐善好施的精神，尽管秋沐之自己还是个小孩，却总是愿意保护比他更弱小的小孩，也因此，在中学时期，秋沐之就总是被针对。

在漫长的、被针对的时期里，秋沐之忍让过、躲避过，他尝试过各种方式回避与淡化冲突，他也曾向老师和学校寻求过帮助。

当你溺水的时候，你在水面上拼命挣扎，想要抓住一根浮木，可你触手可及，只有一根根水草，非但不能支撑你、将你托上水面，反而会缠绕你、将你拉至水底。

在秋沐之溺水的时候，严青泽救过他，嵇涵星也救过他，但是冰冷刺骨的河水涌进口鼻的窒息感，教给秋沐之的并不是等待神降，而是——学会游泳。

欺辱、诋毁、被十足的优越感践踏自尊，那些萦绕在他心里的噩梦与这一刻黄梓妍的傲慢的身影重叠，秋沐之低着头，手在身侧捏成拳头，手臂微微颤抖。

“没错，我的父亲母亲的确是摆摊卖炒粉的，但是至少，他们的钱来的干干净净，”秋沐之低着头，缓慢地说道，他下意识地想哭，一开口，嗓子都是哑的，但他知道，他不能哭，秋沐之抬起头，深吸一口气，说道，“不像你，黄同学，你的财富，是用人命换来的。多少无辜的患者把生存的希望寄托给苏鸿医药，你的父亲母亲却对他们敲骨吸髓。造这么多孽，你们，不怕下地狱吗？”

黄梓妍扬起手就要去打秋沐之，程佑拦了一下，喊道：“梓妍！”

黄梓妍被程佑拦住，却还是不解气，狠狠推了一把秋沐之，把他推到墙边，她一把攥住秋沐之，又尖又长的指甲卡住他的衣服：“你这个没教养的臭乞丐！你在胡说什么！一个要饭的叫花子，也轮得着你对我们家评头论足？！”

秋沐之被她揪住领子抵在墙上的瞬间，忽然出奇地平静下来。

他抬起头，眼底闪过一丝嘲讽——施暴者能做什么？无非是那些把戏，我早就，看腻了。

秋沐之无惧地看着黄梓妍，声线在发抖，说出来的话却吐字清晰：“我是不是在胡说，你自己最清楚。怎么，奇迹联盟的学长学姐们，都不知道你家的情况吗？哦，原来你也知道，这是不光彩的事情？我还以为你毫无羞耻心呢！”

无巧不成书，严青泽让他准备《法律实践》课程的案例分析中，恰巧有苏鸿医药的参考材料。

秋沐之说着说着，非但没有感到畏惧，反而愈发平静，那一刻，他感到他不是一个人，他的背后，站着那些受害的患者们，尽管他们素昧平生，秋沐之却能清晰地感到他与他们站在一起，他感受到无数人的力量透过薄薄的纸背传递给他，他也因此充满力量：“苏鸿医药为了抢占市场份额，把临床试验不够充分的药品强行面世，最终引发患者不良反应。多少肝癌患者把你们的靶向药当成救命药，谁知道那不是救命的药，而是毒药！事发以后，你们做了什么？你们非但不反省，还出重金收买受害者家属要他们翻供！我特别想问你一句，你穿着沾满受害者血泪的名牌衣服，晚上睡得着觉吗？你喝着名贵红酒的时候有没有想过，那些被你们家骗光了钱却治不好病的患者家属，连房子都住不起，在公园里面睡长椅呢？！”

“还是说，你根本就没有心啊？一个没有良心的人，还能算是个人吗？”秋沐之语气逐渐锋利，“没错，虽然我们在同一所学校，但我确实和你不一样。因为我至少是一个人，而你——”

他说到这里，戛然而止。

那些恶劣的话他说不出口，只留给人们自己补全。

黄梓妍当场气得发疯，不管不顾地抄起红酒杯砸向秋沐之，秋沐之下意识抬起手臂去挡，红酒杯的杯体砸到他身上，细长的杯脚不堪重负地折断，杯体落到地上，一声巨响，碎成碎片。

黄梓妍疯了一样扬起折断的杯脚，用锋利的断口扎向秋沐之的脸，秋沐之眼疾手快，抬手又一挡，后退一步，抄起一把椅子，横在自己与黄梓妍之间，秋沐之迅速寻找反击点：“这就是你所谓的阶层？你所谓的上流社会？！你这种疯子一样的行为真是给奇迹联盟抹黑！黄梓妍，你才是满口谎言的乞讨者，你靠着从受害者敲诈而来的血泪钱，勉强挤入奇迹联盟，真的以为你能与其他人平起平坐了吗？”

这一句话，完全把黄梓妍说破防了，黄梓妍一头秀丽的长发像疯子一样胡乱披散着，她杀红了眼，一手拿着杯脚，另一手越过椅子一把抓住秋沐之，她扬起锋利的玻璃就往他手上扎，千钧一发之际，只听一个声音从天而降——

“住手。”

一件西装外套，披到秋沐之的身上。

——那是秋沐之第一次见到迟予酥。

迟来的小雨润如酥。

这位奇迹联盟的主席有着一个温柔又斯文的名字，戴着一副金丝眼镜，却偏偏不苟言笑，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，他明明站在你面前，却让你觉得，离你很远。

迟予酥脱掉自己的西装外套，披在秋沐之身上，遮盖他衣服上的红酒渍。

秋沐之心脏疯狂地跳动，他大口大口地喘息，身子不住地颤抖，差一点，只差那么一点点，黄梓妍就要刺中他了。

迟予酥的到来，像一针清醒剂，顷刻间，制止包厢内全部的癫狂。

“予酥哥！！”黄梓妍扔掉杯脚碎片，抬手往后一理头发，恨恨地尖叫，“他骗了我们所有人，他根本不是严家的人！”

迟予酥没有搭理她，他信步走到主位，坐下，淡道：“沐之过来，坐我旁边。”

全场愣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