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川漫步

你是我的神，而我是渎神的人。

第51章马太效应

【与其将就，不如不要。

——从什么时候起，秋沐之，已经不再是你的将就了？】

“染料行业环保检查再加码，大批中小染料企业停产进行安全整顿。”

“受多家染企停产影响，昨日起，染料价格小幅上涨，据悉，分散染料价格上涨10%。”

“染料行业大洗牌，马太效应增强，中小染企或被清除出局，利好汇永等龙头企业。”

汇永，迟家。

起初，是一款植物生长素、几款农药，后来，是染料，分散染料、活性染料、酸性染料以及各种助剂，生意越做越大。北庐是一座被“水”环绕的城市，迟予酥的爷爷相信“水能生财”的道理，给集团起名“汇永”，希望财富像水流一样“永远汇入”。

再后来，迟予酥的父亲接管集团，染料出口、走向全球，汇永集团股票上市，逐渐掌握整个化工染料行业的话语权，终于势不可挡。

与汇永高调的业绩截然相反的，是迟家低调的作风。除了汇永集团发布的年度报告上面的董事长致辞，几乎无法在新闻媒体上看到有关迟家的报道，甚至庐政的许多人，只知道迟予酥是奇迹联盟的主席、只知道他很有能量，却不知道迟予酥究竟是什么家庭背景。

至于迟予酥有几个兄弟姐妹、有多少亲戚朋友，这些信息，连许多迟予酥身边的人都不知道。

这些年，离迟予酥最近的人，有且只有一个——

程佑把午餐一碟一碟地端上桌，迟予酥家的餐桌是纯白大理石圆桌，可容纳十人同时用餐。

与此同时，小区自带的星级厨师团队已经收拾好厨房，推开厨房的后门，沿着雇员电梯悄然离去，留下一尘不染的厨房，屋内安静得仿佛这满桌顶级菜肴都是程佑一个人做出来的。

顶级豪宅常见的主雇分梯设计，一切都围绕“最小限度打扰雇主”而生。

最后一碟菜品摆放上桌的刹那，迟予酥信步从里屋走出，走到桌前，淡定坐下：“回去告诉你爸，福西丰冠要的5亿元，我们汇永不打算进。”

程佑一滞：“可是，丰冠的陈伯伯，和我们两家都相识多年，丰冠的钱都投在新建产线里，新的产线还没来得及投入使用。如果没有这笔钱，丰冠的资金链会彻底断裂，丰冠恐怕，会破产。”

“愿赌服输，他要把筹码都压在染料赛道，早该预料到今天的结局。再者，”迟予酥面无表情地说道，“染料的辉煌早已过去，陷入价格战的泥沼，今年汇永的染料板块毛利润首次下降，未来五年，染料的毛利润只会一降再降。陈伯在这种时候执意扩大生产线，是自寻死路。”

面对满桌热气腾腾的精致菜肴，迟予酥没有急着动筷子，而是先饮一口茶：“汇永，从来不救主动投河的人。”

程佑没有坐，他立在迟予酥的座位旁边，如同优雅的执事，不知是因为听到迟予酥的话，还是因为身上的伤，他的脸色苍白如纸：“陈伯之所以会扩大生产线，是因为当时汇永说要与丰冠合作，是汇永主动提出，为了占领巴西等南美洲市场，希望能尽快提高产能。”

苏国的餐品，讲究“现做现吃”，顶级厨师团队设计的菜肴，从餐厨到餐桌，一步之遥。

今天的主菜，是浇汁金吉鱼，不同于传统日式烧鸟炙烤金吉鱼的做法，苏国对这种昂贵的寒带深海鱼类有自己的烹饪方式，蒸煮过后浇汁，最大限度保留鱼肉的Q弹以及鱼脂的醇香。小区有自己专属的菜品原材料供应链，蔬菜水果每日清晨从指定有机农场中运输，各种鱼类则通过北海道指定供应商空运而来，金吉鱼是小体型鱼类，500克的价格已经不菲，更不用说面前这条超过700克。

但是迟予酥没有动筷子，于他而言，这一桌餐食，远不如他要说的话重要：“两年前，我们决定与福西丰冠合作的时候，公司染料板块的毛利润超过40%，产能利用率超过90%，今年毛利润下降3%，产能利用率大幅下滑，连汇永都这样，更不用说其他的小公司。”

程佑皱眉：“我明白，在产业未来上，我们尊重汇永的判断，但是……难道要我们眼睁睁地看着丰冠破产。”

“破产清算，丰冠不是第一家，也不会是最后一家，”迟予酥淡道，你要想帮他，我不拦你。但你要想好，汇永不出手，仅凭你们，能不能救得活丰冠？”

迟予酥抬眸：“想救溺水的人，结局往往，是双双溺亡。”

程佑滞住，片刻之后深吸一口气：“知道了，我会告诉家里的。”

迟予酥又喝一口茶，杯里见了底，程佑连忙替他倒上新的茶，一边说道：“校园歌手大赛公布比赛规则，要求三天之内组成三人小队并且递交初赛音频。柳宏找人放话出去，谁跟秋沐之组队，就是和他过不去。但我听说，秋沐之和他的朋友在全力找人组队。需要我出面干涉吗？”

“不用，”迟予酥冷淡道，“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，也不必留在Miracle了。”

程佑说道：“秋沐之可不是小事，我查过他，他以前做过音乐主播，音乐素养非凡，是柳宏最强劲的竞争对手。更不用说，他的背后，还有严青泽。”

迟予酥素来没有表情的脸上，唇角勾起：“我的意思是——秋沐之，连一个柳宏都处理不了吗？”

什么……

程佑完全怔住。

迟予酥起身回屋，程佑在他身后问道：“你不吃饭吗？”

“鱼肉冷掉会硬，”迟予酥一边头也不回地往屋内走，一边淡道，“与其将就，不如不要。”

与其将就，不如不要。

是了，迟予酥一直是那样一个人，他永远只要金字塔尖的东西。

染料行业洗牌的结局是马太效应增强，如果丰冠这样的中小染企破产出局，真正受益的，是汇永这样的龙头企业。

这恐怕，才是迟予酥不肯出手的真正原因。

只是——程佑的眼神扫过桌上的精致菜品，心里升起一个念头——从什么时候起，秋沐之，已经不再是你的将就了？

与此同时，在庐政的寝室楼里，卢奕文正把一个男生堵在楼梯间的角落里：“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兄弟啊？入学以来，我卢奕文找你帮过忙吗？！”

那个男生满脸为难：“文仔，真不行！我不能跟秋沐之组队。”

卢奕文锲而不舍：“哪里不行？你又没找到队友，现在你一个人，我们这边两个人，正好凑齐三人组队参赛。”

“文仔，我这么跟你说吧，如果今天是你要参加比赛，那兄弟我二话不说，陪你一起参赛，但是……”男生欲言又止，看着卢奕文不服气地等他，哎呀了一声，压低声音说道，“文仔，我爸妈在帮我联系‘周末超级乐’的实习申请，‘周末超级乐’是北庐电视台和璀璨传媒联合办的综艺节目，如果我能去那里实习，对我未来的简历是非常重要的一笔。你知道的，璀璨传媒是柳宏家的，我不可能在这个时间点上得罪柳宏。”

卢奕文咬牙：“柳宏找你了？”

“你别瞎猜，谁也没找我，是我自愿的，”男生说道，像是不放心似的又嘱咐道，“我是真把你当兄弟才跟你讲的实话，这些话，你不能跟别人说！”

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，卢奕文垂头丧气地敲开一间寝室的门，寝室内，秋沐之和郭俊宇正在商量要改编曲子。

见他进门，秋沐之连忙问道：“怎么样啊，文仔？”

卢奕文懊恼地低声骂了一句脏话：“不行，我问遍了认识的人，全都不愿意跟我们组队。”

秋沐之叹了口气：“我发在学校论坛上的帖子，也石沉大海。”

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，两道无处安放的目光，定格在郭俊宇身上，郭俊宇举起双手：“别看我啊，众所周知，除了你们俩以外，我最好的朋友就是陆逸枫。”

秋沐之迷惑：“陆逸枫是哪个学院的？”

卢奕文尴尬：“呃……陆逸枫是《三月与蒲公英》的男二。”

卢奕文说完，又贴心地补充一句：“《三月与蒲公英》是宇哥最喜欢的一部漫画。”

卢奕文：真诚一笑.jpg

秋沐之：……